梦回涌宝
我是老了吗?人都说:“年轻人爱畅想未来,老年人爱回忆过去”。为什么近来的我总是用回忆来打发漫漫长夜呢?我想起儿时与村里的堂哥、堂姐们一起放牧的那座山,一起游泳的那条河;我想起了少女时光里暗恋过的那个帅气男孩,崇拜过的明星偶像;可是我最想念的还是高中母校门口的那汪温泉,还有操场边卖饵块的那个老奶奶。也许是母校也想念我了吧,这几天我总是会很偶然地遇到与涌宝中学有关的人或事:两次在医院碰到多年不见,但是十分想念的老校长施泽民老师,满头白发,依然温和儒雅,亲切熟悉;深夜在书房翻开母校的校志《火红的山茶》,看到自己在十五年前为母校五十年校庆而写的稚嫩文章,文笔生涩,内容肤浅,却依然能够读出浓浓的爱校之情;学校开年级会给班主任们发了一本理论学习著作,眼睛一瞟,欣喜地发现是校友王天玺的论著,如同是自己创作的一般;走在回家的路上,却遇到了曾经一起在涌宝中学工作过的同事。这些都是母校为了缓解我的相思之苦而安排吗?我知道,我对于涌宝中学的爱,可以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我的人虽然离开了她,可是我的心却永远留在了那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
寒冷冬夜,梦回母校。雾锁霜冻,似真似幻。先到学校门口的温泉水里泡泡早已冻僵的脚手,洗洗被世俗蒙灰的心灵。当置身于温泉暖暖的怀抱之中时,我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恩赐是如此的公平:最冷的涌宝偏偏有着最好的温泉。这汪温泉不知温暖了多少学子的身心,成为每一个从母校走出大山的学子们心底深处最温暖的记忆。
荡去心底的污垢,重拾青春年少时的无瑕心灵,一身轻松地走进校园,沿着熟悉的青石板路,径直来到记忆中的老四合院,还是那传统的二层木结构建筑。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光笼罩下,那火红的山茶花也显得朦胧。推开北面屋子的一楼,墙上的毛主席语录依然清晰可见,满屋的高、低钢架床,有月光从雕花木窗的空格中渗进来,照在同学们熟睡的脸上,三、四十人的大宿舍里,打鼾声、磨牙声此起彼伏,有人梦笑,也有人梦哭,静谧的夜平添了几分恐惧。与我一床之隔的同学又一次重复起白天在教室里,给其他同学讲解的几何证明题。宿舍深处,好像有个春心萌动的同学在说:“我这样的人你怎么会要呢?以后我毕业了只能去捡狗屎啊。”呵呵,怀春少女的心事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被人知晓。
睡吧,明天还得跑早操呢,我似乎就这样躺在曾经的床上入眠了。可是我好像又进入了另一个梦:梦里有个阳光男孩正举着个带绿叶的萝卜,朝我灿烂的笑;那个奔跑在雨中,怀中鼓鼓囊囊,藏着试卷的人,是我的段老师吗?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将你看个仔细,可你还是跑出了我的视线。我又听见张老师批评那个数学考零分的同学了,虽然不点名,可他说家住大过口上来第一个弯子的那个同学,分明是有所指。这个梦也太长了吧,我摇摇头,想从梦中清醒过来,已经隐约听见有人起床的声音了,我可不能再赖床了,每天在校长那慈祥的注视下,我都是最后一个跑进早操的队伍,我已惭愧得无地自容了。记得高老师曾告诉我们,将近六十岁的校长可是每天早上6:00就从家里出门了,6:30准时到校。青春如我,怎能让那路灯底下的期盼失望呢?高中三年的时光里,那坚定的身影一直是我追求进步的动力,唯有努力向上,方能不负这盏指路明灯。
跑完早操,顺便到操场边老奶奶那买个辣子粑粑当早餐吧……可是那恼人的上课铃声为何要响这么长呢?咦!什么时候那急促的电铃声换成了缠绵的情歌呢?哎,是闹铃的声音,我的南柯一梦,为何你只让我在梦中回到日思夜想的母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