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绕院自逍遥
村庄的庭院,仿佛是麻雀们的乐园。
这不,晨梦犹酣,麻雀们不识趣地吵闹开了。嘀嘀,嘀嘀,一声又一声,仿佛沉寂中响起的键音,清亮、悠长,不断碰撞着我迷糊的神经。而待天色渐明,则是百鸟朝凤般大合唱,那长长短短,轻重急缓的欢啼,仿佛不加修饰的乐音,从四面八方生发,交织,汇聚,妙不可言,让早习惯了城市喧嚷的我不由怦然心动,迷醉其中。然而,乡亲们可没这份闲情雅致,屋里屋外,早让他们忙得像陀螺一般团团转。
无人欣赏,依然无伤麻雀们的兴致。迎着暖阳清风、鸡鸣犬吠,他们或在屋脊瓦楞上高谈阔论,或在石榴树间卿卿我我,或在屋与屋之间卖弄舞姿。顽劣胆大的,则径直飘落在场院里捡吃碎饭,如果遇到主人出门,立刻惊飞到屋顶上,可一转身,又树叶般悠然飘落下来……
很喜欢乡亲们对麻雀的爱称 ——家雀儿。的确,它就像家养的猪鸡狗儿,浑身沾满了人间烟火气息;又像家里的小儿郎,透出灵气、顽皮和情趣,让人心生怜爱。因此,乡亲们常会将剩饭碎米抖在院落里,或在收果时节,特意在枝头留上几个果子,以示爱意。
还记得在村校小院上课时,一只小麻雀突然从窗口飞入教室,孩子们马上议论开来,有的说抓住养起来,有的说应该放生,也有的想抓住观察一下……孩子们的争论,稚嫩而又懂事,我的心也暖暖的,因为没有一个孩子想着伤害小麻雀。最后,孩子们打开门窗,我用教鞭轻轻一赶,小麻雀欢叫着重归蓝天白云。
当然,小麻雀不知道,它们的先辈曾经历过一个怎样惶恐的时代。那时,麻雀成了“四害”之一,随之,鸟铳、网兜、弹弓齐数上阵;干部、平民、少年各呈其能。我的同学阿昌便是这样的“灭害”典型。也许遗传了猎人的基因,阿昌身手利落,三十步左右,弹弓起处,鸟儿跌落。因此每次学校统计“灭害”战果,他都得意地抖出几串麻雀,这让我们羡慕不已。不久,那运动风儿一般过去了,可这也给麻雀世界致命一击,很长时间,房前屋后、田间地头,麻雀悄无声影,偶然碰到一两只,见人也惊恐万状,乡村死寂起来 ……
而今,麻雀日日绕院飞,似处乐园自逍遥。这是一群麻雀的幸福时光,也是一个村庄的崭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