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师恩
清明已至,遥望山峦上的坟茔,烟云迷蒙,仿佛也笼罩上忧伤。想起长眠山中的昂老师,思念和感动爬满我心头……
昂老师是我初中时的班主任、英语老师。那时,他年过五十,面容清瘦、肤色白净、头发很像阿累笔下的鲁迅,挺精神地直立着,一看很有文雅之气。听别的老师说过,昂老师是“文武双全”的教行奇人。他早年考上云南大学,加入过地下党组织,参加过边疆解放战争,转业到地方后,主动选择了教行,潜心教书育人。
当然,昂老师不仅气度不凡、学识渊博,教学上也有一手绝活。那时候教学要求宽松,许多老师都喜欢按部就班,可昂老师的班级实行目标激励管理,英语课则实行互动式教法,再加上他讲课浅显易懂、生动活泼,因此一到他的英语课,我们都翘首以待。
然而,因为我性格内向,从来不敢和昂老师轻易接触,没想到他找来了。原来,昂老师看了我的英语摸底成绩,担心我懈怠落后,便找我谈心鼓劲。见我底气不足,他先是温和开导,继而语气铿锵地激励:“用心用力,哪有学不好的?难道还有冲锋陷阵艰难?”那种勇往不摧的军人作风,儒雅执着的文人气质,一下激发起我的自信,当即爽快地表态。见我好强上进,昂老师放心地笑了。
从此,我将英语“补短”作为重中之重,而老师也主动给我开“小灶”,或者在课上让我练胆识。记得一次,级部组织英语口语赛,昂老师居然推荐我参赛,并热情地鼓励说:“老师给你一个机会,你就给老师一个惊喜吧!”而经过“赶鸭子上架”式的苦训,我竟然榜上有名,从此更是信心满满,而对昂老师也多了一份亲近和信任。
因为英语成绩“补短拔尖”,毕业那年,我顺利考上师范,实现了一个乡村孩子的命运转折。得到消息,昂老师满脸欣慰地说:“我早说过嘛,功到自然成。看看,不都应证了吗!”那份欣赏,就像慈父一般。
工作后,我分到遥远的异乡任教,第一次到昂老师家里探望,见他的居室不宽、家具简朴,没有一点家的味道。一问才知道,因为老师早年忙于工作,直到四十才结婚,而妻子几年后不幸病逝,也没留下儿女,此后他便没有再娶,只把精力倾注于教书事业,把学生当成了儿女!
昂老师76岁那年去世,丧事是学校操办的,按照他“丧事从简,不扰他人”的遗愿,学校没有广而告之,可还是有许多人赶来送行。哀乐声里,我凝望着老师的遗像,那些爱的记忆一一闪现,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清明只为思逝旧,万般感伤上心头。昂老师的一生,在平凡中执着进取,在艰难中不失乐观,在清寂中流露博爱,那是一代普通乡村教师的缩影,也是我人生路上的标杆。每每想起,我心头便弥漫着感动,也涌动着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