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记
生病令人沮丧。
一种偶然的存在,用一种必然的方式,构成了一种我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知觉。
躯体的疼痛常常让我想念那种温暖与感动。母亲在世时,只要我稍微有点头疼脑热,她就要忙碌着给我找药、煎药,并想尽办法哄着我吞下那些难于下咽的苦药。
如今,那个最爱我的人去了。似乎也把所有的温暖也带走了。也许,像家人说的,到我这种年龄,应该成熟并且学会自己承受。所以,我一直认为,一切苦难都该自己默默地承受。于是,一直告诉自己“哭着对自己,笑着对别人。”虽然也努力在做,但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拨动深埋心底的那根脆弱的弦。
在生病的时候,忍不住告诉一个朋友我生病了。一句“你又怎么了?”让我无语,还真是一句一伤,看来还是自己承受比较好。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数着液体一滴一滴地跑进血管是一件无聊的事,闭上眼睛想让自己休息休息,可又怕液体完了空气跑进血管,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一瓶一瓶的液体滴进我的血管去和那些不听话的细菌搏斗。病床上,都是一脸疲惫的患者。
一个被父母轮流抱着的小男孩,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因为生病,脑袋无力地耷拉在父母的肩上。这个时候,他本该和其他小孩一起在幼儿园里蹦蹦跳跳地嬉戏,然而疾病剥夺了这些别人看来太过寻常的快乐。
很多事,在健康人眼中是平常甚至无趣。在病人看来,却是莫大的,也许是无法企及的幸福。
好像在夏天畅饮一瓶冰水,好像走很远的路去看看山顶的风光。太多这样的事,对于病人,是多么遥远的事,健康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往往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事,对病人来说是致命的。
忽然想起那个在市医院里和我一起住院的病友查老师,一个温和善良的小女人,总是微笑的眼睛。出院分开后,我们一直有联系,我们相互问候,有许多话,是病友间才能够沟通的,才能够听懂的。
不到医院,人是不会深切地发觉生命有这么多的疼痛与苦难,好多时候,又往往是无妄之灾。仿佛一个瞬间,世界就倾倒了一大块,压住你,让你不得不坚强起来,咬着牙也要挺起身子爬起来,也许,坚强多数就是这样逼出来的。
有时,我宁愿坦白承认自己是脆弱的。却不得不去装作很坚强。
世间每穿越一百年,也许就会消亡和变更,所有的言论和作为,卑微与付出,失落和挣扎,都将在时间里如尘埃般寂静,全新的世界即使面临破碎也必将建立,这就是宿命,无法更改的宿命。
我知道,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有一滴泪,在某个清晨,梦醒时分,无人处悄悄凝结,夜半风起,带来一场急雨,如繁弦般,淅沥绵密地洒落,雨住,风歇,那滴冷凝的泪终于从心底悄然滑落,砰然落地,打碎了的,是时光,是等待,是坚持,是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