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做南海一贫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中一个新菜到工作中一个新岗位,都不敢轻易尝试。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候我们都已经成熟,成熟到可以找无数的理由为自己开脱。说中年求稳不想改变,说年岁痴长无法适应,说身体疲倦难以担责……每一个理由说出来都那么义正辞严,又似乎都合情合理。最后,甚至我们都相信了这些莫须有的理由。
其实,我们畏缩不前的理由只有一个——顾虑太多,思想的包袱拖住了前行的脚。想起做学生时学的一篇课文——
蜀之鄙有二僧,其一贫,其一富。贫者语于富者曰:“吾欲之南海,何如?”富者曰:“子何恃而往?”曰:“吾一瓶一钵足矣。”富者曰:“吾数年来欲买舟而下,犹未能也。子何恃而往!”越明年,贫者自南海还,以告富者。富者有惭色。
这篇课文里的两位僧人,表面看来,富僧才是可以凭借其财富顺利抵达南海的,但是富僧认为,到南海一定要有坚固快速的大船、充足的食粮和其他更多准备,条件全部齐备才能出发,只要有一个条件达不到都不能出行,所以他数年未能成行。“越明年,贫者自南海还。”贫僧所恃的,不仅仅是一瓶一钵,更重要的是有明确的目标和坚决的行动。
有时候,我们想得太多,就错过了开始的最好时机。富僧和贫僧都有一个同样的目标——南海。富僧周密筹划,却始终只是停留在筹划,最终也没有向着目标前进一步。而贫僧,具备最基本的条件就毅然地出发。贫僧在路上绝不会一帆风顺,他需要寻找食物、需要搭乘舟车,一人独行会病饿交加无人照料、会遇到野兽和坏天气,但是他开始的每一步,都意味着他离目标又近了一步,这其实也就是支撑他完成“南海之旅”的重要动力。
我想起自己决定开始练习慢跑的事。那个时候,我想慢跑需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鞋子,需要怎么样做好准备动作和调节呼吸,需要跑多长的距离才算是一次合格的练习。为此,我特地向一位跑马拉松的大哥请教。结果他说,不用考虑那么多,穿运动鞋就可以了,跑的时候如果跑不动了就走一段,关键问题是先跑起来,先开始投入练习。听了他的话,我如醍醐灌顶。是的,重要的不是怎么样跑和穿什么跑,是先跑起来再说。于是,我开始不定期地练习慢跑。跑着跑着,我从开始的跑一段就要大口喘气到现在能轻松跑较长的一段距离;跑着跑着,我已经非常流畅地完成换鞋、放音乐、跑这些流程并成为习惯;跑着跑着,我已经随时准备开始跑而不再纠结今天跑了多少距离……练习慢跑,让我觉得呼吸变得非常顺畅,颓废和郁闷的不良情绪在奔跑中都得到释放和化解,整个人随时都保持一种良好的精神状态。而这些收获,都是开始跑之后,慢慢地积累和发现的。于是,我明白,我们真不必事事周全再出发,只需要怀揣一个明确而坚定的目标,身背简单的行李就可以义无反顾地上路。那些途中我们会遇到的困难和问题,我们在途中一一解决,却绝不因此而停下脚步甚至折返。
目标明确而不拘于外物,身心轻盈而能即刻动身。在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上,我们都要保持最简单的初心,最果断的决心,且做持“一瓶一钵”的贫僧,马上出发。若能如此,那么,漫漫人生的“南海”,对我们而言,不过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