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麦黄时

刊发时间:2021-09-05 A3版  作者:杨钟文

  春风吹拂着清新的柳条,核桃树开花吐叶,布谷鸟开始鸣叫,地里的麦子黄了,看到这种景象,我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小时候,每到收麦时节的周末,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去拾麦穗。大人们在前面割麦子,我们背着竹篮,跟在后面拾麦穗。我们仔细搜寻掉在地上的麦穗和长在田边地角收割漏了的麦穗,看到失落的麦穗,就弯腰一粒一粒地拾起来,右手捡麦穗,左手握麦穗。拾得二三十穗,把它扎成一簇,用镰刀割去下面的秸秆,把麦穗放进篮子里,接着继续捡拾。等日落割麦的人收工回家,我们拾麦穗的小孩也跟着回家。拾得的麦子,不能拿回家,要交到生产队里。我们把拾到的麦子背到生产队的仓房 ,交给生产队的保管员,他把每个人的麦子分别过秤,按照斤数折算成工分,记在本子上。我一天最多能拾得10来斤麦子,换来两三分工分。我们生产队没有什么经济产业,经济收入极少,工分值低,每分工分价值一分钱。我拾一天麦子,也就能挣两三分钱。我拾麦子的收入虽然极低,但是也能为家里减少几分超支款。所以即使日晒汗流,一天下来很劳累,但想到有所收获,能替父母分忧,心里也就释然。
  这个季节,正是黄泡成熟的时候,在我们家乡,黄泡很多。田边地角、荒山野地都生长着黄泡树。黄泡树浑身都是刺,刺是倒钩的,它的叶对开,叶背面生着一层绒毛。春天来了,黄泡树开花,花是白色的,星星点点,招蜂引蝶,一树一景,清香沁脾。花谢后,树的枝头结出一簇簇小果子。黄泡未成熟时,果肉被果皮紧紧地包裹着,好像害羞似的,看不到它的模样。到快熟的时候,果子的头顶开始绽开,露出部分小脸。这时的果肉是黄绿色,吃着有酸涩味,即使你嘴再馋也不能吃,还需要忍一忍。到清明节后,黄泡的果皮开始裂开,一个个黄色的圆果挂在树上,像一张张甜蜜的笑脸,这才是熟透了的黄泡,这时,就可以尽情地摘吃了。中午割麦子的人休息,我们就去摘黄泡。到黄泡树边,小心地用手去把黄泡摘下来放进嘴里,味道蜜甜。黄泡不好摘,一不小心,手就被刺钩破,受伤轻点没事,严重的会鲜血流滴,需进行简单处理。旁边长着青蒿,赶紧随手拿一撮,揉碎按在伤口上止血。遇到这种情况,我常常会像阿Q一样,用一点精神胜利法,嘴里说着“想吃黄泡莫怕刺,这点小伤算什么?”于是不把伤痛当回事,继续摘黄泡吃。几捧黄泡下肚,原先干瘪的肚子开始鼓起来。看着馋眼的黄泡,不想放弃,找来叶面大的树叶,把叶子卷成漏斗形状,把摘到的黄泡放进去。摘满后,把叶口折拢,用草或麦秆包扎起来。这样摘上几包,回家接着享受,或给弟弟妹妹吃。
  黄泡不仅吸引人,鸟蛇也喜欢吃。鸟在啄食黄泡时,看到人来,就飞走了。天气炎热时去摘黄泡 ,千万要小心碰到蛇。到黄泡树旁,不要贸然走到树下就忙着去摘。要先看看树上有没有蛇在吃黄泡,确定安全后再动手摘吃。有一次,我去一棵黄泡树下摘黄泡,这棵黄泡树较大,占地五六平方米,枝繁叶茂、果实成团,我拉下一个枝杈正准备摘黄泡,一条蛇从树上飞下,越过我的头顶,落入草丛扬长而去。吓得我半天才回过神来。经这一惊吓,我无心摘黄泡了,从此后,摘黄泡就小心翼翼地。
  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季节,除了可以吃黄泡外,还可以吃到樱桃、桑椹等。那时我的家乡只有野樱桃,果小、味苦,不好吃,我不爱吃。村里桑树不多,只有几棵,吃到桑椹的机会少。只要去摘桑椹吃,我每次都吃得很多。为了能满足随心所欲吃桑葚的愿望,我在家门外栽了一棵桑树,到桑树结果,我终于可以随时摘吃了。这棵桑树后来多次遭到砍伐,每次砍后,它又发出新芽,长大后继续结果。目前它还顽强地生长着,每年我还可以饱食到它的果子。
  麦熟时节,各种野菜开始发芽抽叶。为了满足口福, 我有时去山沟河边采摘鱼腥草,把鱼腥草拿回家,用水洗干净,拌上腌菜,加上酱油、辣椒,就可以吃了,一口下去,酸腥辣味都有,清爽可口。家乡最多的野菜莫过于蕨菜。春天,山上的蕨菜发芽。星期天,天还亮不明 ,我就起来做饭,吃过饭,拿一个口缸,装上饭,再在上面放点豆酱或酸菜,用纸(或芭蕉叶)盖在缸口上,用橡皮筋或者细绳扎紧,把口缸放进背东西的竹篮。准备就绪后,挎上篮子,走出家门,约上三五个伙伴,大家说笑着走3个多小时的山路,到深箐里采蕨菜。蕨菜很多,一山坡一山岗的,老蕨菜根旁,长着七八寸高的新芽,每一棵蕨菜芽都低卷着头,像数不尽的雨伞的弯把插在地上。那蕨菜争先恐后的生长 ,供你尽兴采拿。不必费多少力气, 几个小时就可采满一篮蕨菜,篮子小的也有20多斤。我们把蕨菜背回到家,太阳已经落山。蕨菜采回家,就算你极想尝鲜,也要耐性等一等。因为刚采回来的蕨菜不能直接食用,要先用清水煮,煮熟后,把一棵蕨菜撕成两半,全部撕完后,用水漂洗干净,这时才可以食用。蕨菜可以煮成汤吃,也可以炒吃。何种吃法,凭自己的食趣。拿回家的蕨菜多,一时吃不完,就把它晾晒起来,制成干蕨菜。到要吃的时候,把干蕨菜放到水里泡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喜欢烹饪了。
  麦子黄的时节,是一个朝气蓬勃、色彩斑斓的季节,是一个丰收、难忘的季节。现在麦子种得少了,麦子熟时,只能看到零星的金黄,孤单地嵌在大地上,再也看不到那阳光下起伏的麦浪了,但我仍然喜爱这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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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麦黄时

刊发时间:2021-09-05 A3版  作者:杨钟文 【字体:大 中 小】

  春风吹拂着清新的柳条,核桃树开花吐叶,布谷鸟开始鸣叫,地里的麦子黄了,看到这种景象,我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小时候,每到收麦时节的周末,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去拾麦穗。大人们在前面割麦子,我们背着竹篮,跟在后面拾麦穗。我们仔细搜寻掉在地上的麦穗和长在田边地角收割漏了的麦穗,看到失落的麦穗,就弯腰一粒一粒地拾起来,右手捡麦穗,左手握麦穗。拾得二三十穗,把它扎成一簇,用镰刀割去下面的秸秆,把麦穗放进篮子里,接着继续捡拾。等日落割麦的人收工回家,我们拾麦穗的小孩也跟着回家。拾得的麦子,不能拿回家,要交到生产队里。我们把拾到的麦子背到生产队的仓房 ,交给生产队的保管员,他把每个人的麦子分别过秤,按照斤数折算成工分,记在本子上。我一天最多能拾得10来斤麦子,换来两三分工分。我们生产队没有什么经济产业,经济收入极少,工分值低,每分工分价值一分钱。我拾一天麦子,也就能挣两三分钱。我拾麦子的收入虽然极低,但是也能为家里减少几分超支款。所以即使日晒汗流,一天下来很劳累,但想到有所收获,能替父母分忧,心里也就释然。
  这个季节,正是黄泡成熟的时候,在我们家乡,黄泡很多。田边地角、荒山野地都生长着黄泡树。黄泡树浑身都是刺,刺是倒钩的,它的叶对开,叶背面生着一层绒毛。春天来了,黄泡树开花,花是白色的,星星点点,招蜂引蝶,一树一景,清香沁脾。花谢后,树的枝头结出一簇簇小果子。黄泡未成熟时,果肉被果皮紧紧地包裹着,好像害羞似的,看不到它的模样。到快熟的时候,果子的头顶开始绽开,露出部分小脸。这时的果肉是黄绿色,吃着有酸涩味,即使你嘴再馋也不能吃,还需要忍一忍。到清明节后,黄泡的果皮开始裂开,一个个黄色的圆果挂在树上,像一张张甜蜜的笑脸,这才是熟透了的黄泡,这时,就可以尽情地摘吃了。中午割麦子的人休息,我们就去摘黄泡。到黄泡树边,小心地用手去把黄泡摘下来放进嘴里,味道蜜甜。黄泡不好摘,一不小心,手就被刺钩破,受伤轻点没事,严重的会鲜血流滴,需进行简单处理。旁边长着青蒿,赶紧随手拿一撮,揉碎按在伤口上止血。遇到这种情况,我常常会像阿Q一样,用一点精神胜利法,嘴里说着“想吃黄泡莫怕刺,这点小伤算什么?”于是不把伤痛当回事,继续摘黄泡吃。几捧黄泡下肚,原先干瘪的肚子开始鼓起来。看着馋眼的黄泡,不想放弃,找来叶面大的树叶,把叶子卷成漏斗形状,把摘到的黄泡放进去。摘满后,把叶口折拢,用草或麦秆包扎起来。这样摘上几包,回家接着享受,或给弟弟妹妹吃。
  黄泡不仅吸引人,鸟蛇也喜欢吃。鸟在啄食黄泡时,看到人来,就飞走了。天气炎热时去摘黄泡 ,千万要小心碰到蛇。到黄泡树旁,不要贸然走到树下就忙着去摘。要先看看树上有没有蛇在吃黄泡,确定安全后再动手摘吃。有一次,我去一棵黄泡树下摘黄泡,这棵黄泡树较大,占地五六平方米,枝繁叶茂、果实成团,我拉下一个枝杈正准备摘黄泡,一条蛇从树上飞下,越过我的头顶,落入草丛扬长而去。吓得我半天才回过神来。经这一惊吓,我无心摘黄泡了,从此后,摘黄泡就小心翼翼地。
  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季节,除了可以吃黄泡外,还可以吃到樱桃、桑椹等。那时我的家乡只有野樱桃,果小、味苦,不好吃,我不爱吃。村里桑树不多,只有几棵,吃到桑椹的机会少。只要去摘桑椹吃,我每次都吃得很多。为了能满足随心所欲吃桑葚的愿望,我在家门外栽了一棵桑树,到桑树结果,我终于可以随时摘吃了。这棵桑树后来多次遭到砍伐,每次砍后,它又发出新芽,长大后继续结果。目前它还顽强地生长着,每年我还可以饱食到它的果子。
  麦熟时节,各种野菜开始发芽抽叶。为了满足口福, 我有时去山沟河边采摘鱼腥草,把鱼腥草拿回家,用水洗干净,拌上腌菜,加上酱油、辣椒,就可以吃了,一口下去,酸腥辣味都有,清爽可口。家乡最多的野菜莫过于蕨菜。春天,山上的蕨菜发芽。星期天,天还亮不明 ,我就起来做饭,吃过饭,拿一个口缸,装上饭,再在上面放点豆酱或酸菜,用纸(或芭蕉叶)盖在缸口上,用橡皮筋或者细绳扎紧,把口缸放进背东西的竹篮。准备就绪后,挎上篮子,走出家门,约上三五个伙伴,大家说笑着走3个多小时的山路,到深箐里采蕨菜。蕨菜很多,一山坡一山岗的,老蕨菜根旁,长着七八寸高的新芽,每一棵蕨菜芽都低卷着头,像数不尽的雨伞的弯把插在地上。那蕨菜争先恐后的生长 ,供你尽兴采拿。不必费多少力气, 几个小时就可采满一篮蕨菜,篮子小的也有20多斤。我们把蕨菜背回到家,太阳已经落山。蕨菜采回家,就算你极想尝鲜,也要耐性等一等。因为刚采回来的蕨菜不能直接食用,要先用清水煮,煮熟后,把一棵蕨菜撕成两半,全部撕完后,用水漂洗干净,这时才可以食用。蕨菜可以煮成汤吃,也可以炒吃。何种吃法,凭自己的食趣。拿回家的蕨菜多,一时吃不完,就把它晾晒起来,制成干蕨菜。到要吃的时候,把干蕨菜放到水里泡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喜欢烹饪了。
  麦子黄的时节,是一个朝气蓬勃、色彩斑斓的季节,是一个丰收、难忘的季节。现在麦子种得少了,麦子熟时,只能看到零星的金黄,孤单地嵌在大地上,再也看不到那阳光下起伏的麦浪了,但我仍然喜爱这个季节。